特约记者 费丽婷 发自北京
1月23日，镇江远洋香奈河畔二期售楼处外聚集了十几位业主，拉起了层层横幅，上面写着“商品房的价格，安置房的质量”，“断桥铝变白塑料，三菱电梯变杂牌”，“远洋欺诈百姓血汗钱”等字样。
无独有偶，一年多以来，远洋地产控股有限公司(03377.HK，以下简称“远洋地产”)旗下大连、杭州等项目接连出现质量问题。
更让镇江业主们感到无力的是，虽然实际交付房屋质量不尽如人意，合同上却找不到漏洞。在投诉过程中，开发商一句“以合同为准”就能让他们哑巴吃黄连。去年年底，镇江远洋二期的业主们通过QQ群走到了一起，开始了维权之路。
远洋地产回复时代周报记者称：“镇江、大连、杭州等项目因质量问题遭业主投诉等，系远洋地产在全国项目开发中出现的个别、散发事件，也系房屋交付过程中开发商与客户交换意见渠道畅通的正常表现。截至目前，大连项目收房率达到100%；杭州项目收房率达到80%；镇江远洋香奈河畔一期收房率超过92%，二期客户投诉问题基本解决。”
而另一边，镇江远洋二期的业主们还在为自己的利益做最后争取。换窗户，换电梯，建小学，是他们共同的诉求。“这些本来都是该有的，最后变成了诉求。”
使用事故频发的品牌电梯
叶先生是这个业主QQ群的管理员之一。去年他看中了一套房子，118平方米，三室两厅两卫，总价85.89万元。7月，交了首付26.19万元之后，他正式成为了镇江远洋香奈河畔二期的一名业主。
他对时代周报记者介绍了业主们集中投诉的几处质量问题。“远洋地产给我们展示的样板间用的窗户是断桥铝材质，实际交付时却是塑钢窗。塑钢基本上属于淘汰产品，容易变形，褪色，容易坏。远洋地产一期使用的是断桥铝，二期的合同上注明是塑钢。但说真的，在没见到我们的窗户是什么材料前，我们一直认为塑钢就是他们展示的样板房的窗户。”
时代周报记者致电了镇江远洋地产的客服人员，对方表示，“样板间从开放之日起，所有的门窗上面都有‘非交付标准’字样而且非常清晰。塑钢窗合同上是有明确规定的，不是故意隐瞒”。
但叶先生还是认为，样板间对业主存在误导。“家具等可移动的东西，我们都明白属于非交付标准。但窗户是不可移动的，我们认为就应该直接展示交付时的材质。远洋地产还把白色的塑钢窗户外面刷成了和断桥铝一样的咖啡色，我问开发商负责人，他说是为了美观。”
另一处疑问是电梯。买房之前，一些业主向销售人员询问小区使用的电梯品牌，得到的答案是“一期都用三菱了，二期肯定比一期好”。但直到今年1月，在招投标网上查询的时候，叶先生才发现，镇江远洋二期使用的是康力电梯。康力电梯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做电梯配件起家的上市企业，但2012、2013年，康力电梯在辽宁、江苏、贵州等地出现多起困人、坠梯事件，引起了远洋地产业主们对安全问题的担忧。据业内人士透露，康力电梯质量不是很稳定，在控制系统及变频器上为节约成本一直采用比较低端的产品，时常有溜车坠梯现象出现。
叶先生仔细查看了合同，发现里面写的是“品牌电梯”。“这是一个非常模糊的字眼，我承认康力电梯也是品牌电梯，但是它的事故率太高百度‘康力电梯’第一页就会出现康力电梯事故频发的新闻。”
就上述质量问题，时代周报记者采访了远洋地产。该公司给时代周报记者的书面回复称：“在项目开发过程中，我们执行严格的质量管控体系和维保修服务体系，并创建全方位的客户沟通和关怀渠道，以保障产品和服务品质。面对客户投诉，远洋地产本着‘履行合同约定’及‘体恤客户感受’的原则，均派遣相关工作组认真对待和核实，并由当地项目公司进行妥善处理。”
但据业主反映，针对电梯的投诉，镇江远洋的回应是组织业主参观康力电梯生产厂，并承诺在维保期内安排厂家驻守镇江远洋。但在愤怒的业主们看来，这是在逃避问题，是“从侧面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来安抚业主”。
虚假宣传诱导购买
业主张女士的儿子四岁了。和很多家长一样，选择楼盘的时候，孩子未来的教育问题是重要的考虑因素。在镇江远洋地产售楼处的沙盘上、彩印单页上、网上宣传时，都宣称三期规划建设润州实验小学。实验小学的教学水平优于普通小学，这对张女士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。
“但润州实验小学去年年底建好了，远洋地产业主的孩子却不能就读。”张女士提起这事很气愤。“我是冲着实验小学来购买镇江远洋的，小学没了，我也没必要买这房子了。但开发商说退房按照合同走，要我赔偿违约金。”叶先生说。
润州实验小学落空了，为了安抚业主，楼盘负责人改称“在附近建设九年制义务学校”。但对家长们来说，“九年制义务学校”远比不上实验小学，况且“附近”的说法也很模糊。
时代周报记者向镇江远洋的客服人员求证，得到的答复是：镇江市规划委员会综合考虑区域教育资源的优化组合，明确在三期的地块外，与原来官塘新城规划中的初中合并成一个九年制学校。时代周报记者进一步询问，这一学校是此前宣传的“润州实验小学”还是普通学校？对方回应，“具体是什么学校是由教育机构统一调配设置的。”
“但宣传是你们远洋地产宣传的，不是市政府宣传的。既然教育局没拍板，远洋地产就不应该宣传这个事情，以吸引购买。”叶先生觉得受到了欺骗。
如果说质量问题是施工过程中的监管不到位，更让业主们气愤的是，远洋的销售人员在销售过程中是否存在故意欺诈的行为。有业主列举了一连串“销售人员的说法”和实际情况不一致的情形：销售人员说二期比一期好，但是目前发现窗户和电梯和一期差好几个档次；销售人员说小区边上的高压铁塔会埋地，合同里没写，至今未埋地，也无埋地的具体安排；销售人员说楼盘二期里面建设有幼儿园，合同里没有，至今未公布实施进度计划，有没有等待考证；销售人员说二期楼间距都在30米以上，合同里没写，但是实际绝对没有，冬天下午3点，一共6楼的多层5楼都没阳光了……
对此，业主们得到最多的回应是，“以合同为准”。叶先生咨询了相关律师。“律师说这个合同是有效合同，只能说开发商没有道德，但是没有实在的证据。”
在购房合同这件事上，业主和销售人员各说各的理。“谈到合同更无耻”，叶先生回忆，买房的时候，让先交1万定金，付了首付之后才能看到合同；如果业主不买了，定金不退，还要赔偿违约金。远洋地产的客服人员觉得有些冤枉，“我们的合同都有公示在墙上，合同是要求必须公示的，在买之前就可以看到。”叶先生反驳，“我从来没看见过，估计大多数人也没看到，销售人员也没有带我们去看过合同。”
多个楼盘出现质量问题
看开发商并没有解决问题的意思，叶先生在当地的金山论坛上网络问政。他向时代周报记者展示了质监局和住建局回复内容的截图，“搞笑的是，质监局和住建局相互踢皮球”。质监局回复：您好，第一，房屋建筑质量监管不在质监部门职能范围之内，建议向住建部门反映；第二，您所提及的和开发商之间的合同纠纷，建议您通过司法途径解决；第三，您所提及的电梯品牌及事故频发问题，电梯属于特种设备范畴……开发商使用什么品牌的电梯属于其自主行为，应该按照合同约定履行，建议您与开发商协商解决。
镇江住建局回复：1.合同双方均应遵守所签合同，如果合同履行过程中发生争议，可由双方当事人协商解决。如协商不成，可按合同约定提交仲裁或向人民法院起诉。
2.对于所用材质有疑问，请与市质监站联系。我局已督促该企业认真履行合同，确保所用材质符合合同要求，妥善处理业主提出的问题。
“12345(市民服务热线)、12315(消费者投诉举报专线)天天打，没用。”叶先生难免有些怨气，“如果这些电话有用，相关部门负责，肯定不至于每个楼盘都闹事吧？老百姓又不会闲到天天去找茬。目前整个镇江新楼盘，就没几个不闹事的，或多或少都会有类似情况发生。本地有个0511论坛，里面有很多买房维权的帖子。”
叶先生认为，镇江相关部门也有一定的责任。“像‘品牌电梯’这种模糊字眼在合同中使用，能跟房管局住建局没有关系吗？但他们反而站在远洋地产那边，说窗户电梯都符合合同。”
此前，大连、杭州等远洋地产的项目也曾发生类似事件。去年1月，由于房屋实际装修情况和购房时开发商承诺的装修标准差距甚远，远洋地产杭州楼盘“远洋公馆”遭到业主们集体拒收房屋。
7月，大连远洋时代城的业主多次在售楼处门前聚集，并拉出写着“抵制远洋虚假宣传，维护业主合法权益”的横幅，原因是得房率远低于售楼处宣传的数字，以及房内墙角渗水、瓷砖破碎等质量问题
